水晶宮地下室，九兒推開斑駁的木門，一股惡臭撲面而來，九兒掩住鼻子，正要將那木門關上，一張血紅的大嘴忽地呈現在她眼前。

修蛇？！九兒心中一驚，忙將那木門推上，她用整個身體壓住木門，門後砰砰砰的摔打聲跟著她的心臟一起劇烈敲動。

這個門竟是通往冀州花園的地宮，裏面的那條修蛇應該是紫衣。因為緊張九兒身上的綠色的靈光又溢了出來。

這靈光似乎是粘合劑，木門緊緊關上了，木門裏也再也沒有發出敲擊聲。九兒匆忙離開了地下室，一口氣跑到了自己的房間。

她緩了緩心情，不由想到自己第一次見漣漪，就是在冀州花園的地宮中。漣漪之所以能出現在地宮中，難道是因為這地宮的入口設在水晶宮地下？可是，地宮是被上天封印的，漣漪如何能另設入口，隨意進出？

九兒覺得漣漪大概是河神，所以他才能將自己丟在這水晶宮中，安然離去，這是他的地盤，自然走的安心。但是白蛇雲夢夫人說漣漪是國師，國師應該是人，神是不能插手人間事物的，尤其是到帝王家任職，這些都是初犯天條的。

想到漣漪那模糊的容貌，九兒心中惴惴不安，仔細想起來，她發現自己和昭陽公主一樣記不得漣漪的樣子。

漣漪三番四次，反反覆覆，出現在自己眼前，到底是為什麽？難道只是為了雲珀？

九兒的頭微微有點暈，她確定這暈不是心理上的，而是生理上的，像是喝多了酒，頭重腳輕起來，九兒晃晃悠悠地走到貝殼床邊，一頭栽倒床上。

模模糊糊間，九兒覺得有一雙冰冷的手放在她的額頭上。

“誰？”她睜不開眼睛，迷迷糊糊的問道。

那人在床邊做了很久，目光一直停留在九兒身上。

“你是漣漪？”九兒在混沌的狀態中的，她用盡全力讓自己清醒。

九兒的話並沒有的道回應，她暗暗笑自己糊塗，漣漪從來都不會回應自己，他只是在不停地吩咐自己完成任務。

他……到底是誰？九兒混睡前最後的疑問，也不知到底有沒有問出口，九兒睡了過去。

也不知道睡了多久，不黑不亮的水底，模糊了時間，九兒像是醒來了，又像是沒醒來，在夢境和現實之間，一些記憶緩緩的在她腦海中清晰起來。

那些她忘記了的夢幻中的場景，再次出現在腦海中，她猛然坐起身來，大喊了一聲：“白綺！”

頭頂上傳來一聲輕笑：“你還在等他？他不會來的。”

漣漪朦朧的臉上帶著諷刺，九兒眉頭微促：“他來不來，你如何知道？莫不是你出去看過了？”

說完，九兒瞬間清醒了起來，漣漪難道是在騙自己嗎？這河底當真無法出去，那他這幾日又是去了哪裏？

漣漪像是看出了九兒的想法，淡淡地道： “河和海不同，河很長，九河的河底也不止這一處宮殿。”

“既然你與我一同在這河底，那麽他是不是會來找我，你就更沒有理由妄作判斷。”九兒回了一句，扭過頭去，不想理漣漪。

“他到底是什麽樣子的，你剛才還沒看清嗎？”漣漪道。

“什麽？你怎麽知道我看到了什麽？”九兒一驚，“是你做的手腳？你到底是誰。”

漣漪不疾不徐地說道： “我只是幫你加固一下記憶而已，你不是一直對自己的記憶很在意嗎？那些你忘記的也一並想起來了吧。”

九兒搖搖頭，那並不是她想要的記憶，夢中她再次看到了，在白蛇記憶中，那個和白綺一模一樣的男子，那場景每每在她醒來的時候就會淡忘，可是這次她卻記得很清楚。

那真是白綺嗎？不過是往日她忘記的夢境，既然是夢境如何能當真？九兒冷靜下來，擡頭看著漣漪，眼神堅定：“那只不過都是夢而已。”

“哦？”漣漪饒有興致的看著九兒，“我可以勉為其難，讓你看一下他現在在做什麽。”

漣漪伸出手，手中一個小小水晶球，在他靈力的催動下，變得如碗口般大小，盈盈生輝。

他放下手來，那水晶球懸在半空中，原本是透明的，逐漸變幻出一些影像來。

三生石畔，相思樹下，站著一個身著白衣的仙，衣袂飄飄，身姿卓越，負手而立，他手腕上絲絲紅線纏繞，順著那紅線遷出了一個嬌艷的女子。

桃之！九兒心像是被重擊了一下，鈍痛，隨即她有些茫然無措，怎麽他們成親了麽？

九兒太熟悉白綺，早就看出了背對而立的仙，只是在畫面沒有展示全之前，她不願意相信，白綺旁邊還有別的女子。

桃之穿著一件大紅的袍子，那紅色和她手上的紅絲線連成一片。

樹下的白綺轉過身來，帶著笑意，像往日一樣，笑的很好看，只是那笑容都給了他旁邊紅衣的女子。

九兒的心絞痛起來，自己真的是用錯情了，九兒啊九兒，你真是太蠢了，明明知道他有婚約，卻依舊不死心。

可是，白綺三番四次的要和自己解釋，最終還是和桃之成了親。自己答應過他相信他的，難道這只是自欺欺人？

畫面上的兩個人已經偎依在一起了，九兒的手撫上胸口，臉色蒼白。

見九兒失神，漣漪收了水晶球，冷冷地道：“我想你也不想繼續看下去了。”

九兒咳了幾聲，蒼白的臉上又劃出一絲倔強：“只憑這個水晶球，我就要相信你嗎？”

漣漪眼底籠上一層黑氣，他輕嘆一聲：“九兒，這不是一般的水晶球，你看到的就是當下正在發生的，並非虛妄。”

漣漪的話，不斷地拍打著九兒的心，似乎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在告訴自己，這一切都是真的，你不要再騙自己了，你和白綺無緣。

九兒定了定有些顫抖的身體，面對漣漪，她用力讓自己冷靜下來，即便自己的心已經被沸水煮的滾燙。

“那又如何？”九兒道，“如你所說，只要不漲潮，我無論如何都無法離開河底，那麽，他來不來又能改變什麽？”

大殿一時寂靜無聲，很快就被漣漪的笑聲沖破了，“難道你不覺得痛苦嗎？被人背叛的滋味？”

“我想你誤會了。他沒有背叛我，我從來都知道他有一位未婚妻。” 九兒凝視著漣漪，“倒是你，你到底是誰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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